（原标题：纽约最后一场马戏表演）

美国著名的玲玲马戏团在纽约长岛举行谢幕演出

驯象员利用绳索和象钩强迫小象躺在地上学习表演

郭龚鹏

1994年，美国檀香山曾有一头叫泰克的大象，因长期被虐待，在一场表演中，它终于不堪折磨，杀死了一名训练员并导致13人受伤。警察围捕时向它开了近100枪，直至它大量出血痛苦倒地——大象泰克用这样一种悲壮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最后一场表演……

过了23年，在全球不少城市禁止野生动物表演后，又一个美国城市加入了这个行列。2017年6月21日，在一场以43票赞成、6票反对的投票中，纽约市议会立法禁止任何马戏团把野生动物带进纽约。

就在市议会投票之前的5月21日，有146年历史的玲玲马戏团已在长岛举行了谢幕演出，这成为纽约市最后一场野生动物表演。

1 驯象员对自己的工作感到羞愧

美国玲玲马戏团与加拿大太阳马戏团、美国大苹果马戏团并称为世界三大马戏团。那么，作为世界三大马戏团之一、号称“地球上最会表演”的玲玲马戏团，究竟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呢？

要回答这个问题，我们不妨先把目光投向一个名叫山姆·哈德克的驯象员。

1976年，20岁的哈德克在玲玲马戏团开始了他的职业生涯——驯象员。大约两年后，他被诊断患有活动性结核病。他相信是被大象感染了这种疾病的，因为当时他训练的那些大象患有结核病正被治疗。

1997年，哈德克调到玲玲马戏团的“大象保护中心”工作。按马戏团的说法，“大象保护中心”是退休大象安度晚年的地方。实际上，这是大象繁殖与训练中心。哈德克在这里担任驯象员，主要负责小象的训练。为训练小象，小象会被长时间拴在铁链上，以致脚下的水泥地出现了凹槽。

2005年，哈德克的妻子因糖尿病并发症而病危，为了照顾妻子，他选择离开了马戏团。

一直以来，他的妻子都不忍心大象在马戏团中的遭遇，尤其是小象要面对的一切，也不喜欢丈夫身涉其中。

哈德克自己后来也内疚地说：“在我的职业生涯即将结束之际，有人问我之前做什么工作，我说自己是玲玲马戏团的驯象员，而对方要问的第一个问题是 你们让大象表演是不是都要打它们 ？为此我感到羞愧。后来，我已不愿意告诉人们我曾经的工作。”

2008年2月，哈德克的妻子去世。在临终前，妻子曾督促他“去做正确的事”。

2009年8月，为了减轻内心的愧疚，哈德克向美国善待动物组织（PETA U.S.）提供了数十张从未公开过的照片，并向工作人员描述了小象在暴力训练中尖叫和挣扎的情形。

哈德克说，当小象长到18-22个月大时，工作人员会用绳子套住它们脖子，强行把它们从母亲身边带走，将其拴在另一头大象身上。小象的母亲虽然近在咫尺，但四条腿被人用链子拴在墙上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无助的孩子在挣扎。

断绝母子的情感联结，是大象训练的第一步。同时也意味着小象生命中最后的一点自由也到此结束。

第二步，他们会让小象从肉体和精神上垮掉。小象的四条腿被绳子绑住，唯一能做的就是站在水泥地上，不能躺下，不能伸展四肢，甚至不能转身，每天长达23个小时，而整个阶段长达6个月。而野外的小象，在这个年纪会每天跟随家人步行长达40多公里。

基础训练过后，驯象员便利用绳索和象钩，强迫小象或躺在地上，或做“致敬”等一系列动作。

在照片曝光前，这些普遍存在于动物娱乐产业中的训练方法一直都是业内的秘密。当美国农业部官员前来调查时，训练员会用泥巴抹在大象腿上，以掩盖绳子造成的伤痕。

哈德克特别讲述了一头名叫里卡多小象的不幸遭遇。这头小象8个月大时被人放在高台上训练，却不幸从高台摔下，前腿撞到地面，后腿也撞到台座。在四肢已经摇晃不定的情况下，它仍然被迫步行90多米。在走进自己的围栏后，里卡多倒在地上，再也没有起来过。当天下午，里卡多被送到医院，在那里，它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。

还有一头3岁大的小象肯尼，在直肠流血、几乎无法站立的情况下，仍被强迫上台，几小时后就去世了。

哈德克还披露说，在野生动物流动表演中，有时大象会被装在厢式货车内连续运输100个小时。而老虎等猛兽，除了表演外，其余时间通常会被关在狭小的笼子里……

2 越来越多的人在觉醒

2009年11月，哈德克因突发疾病去世。一个月后，他向美国善待动物组织提供的照片被刊登在全球各大媒体的版面上，全世界的人们第一次看到小象在马戏团遭遇的残忍虐待，一向标榜为观众带来“欢乐”的玲玲马戏团被狠狠打脸。

2016年10月，在“禁止野生动物流动演出提案”的听证会上，纽约议会成员科里·约翰逊和包括玲玲马戏团代表在内的众多马戏界代表，展开了激烈的辩论。最终，玲玲马戏团的代表被辩驳得哑口无言，并承认曾有一头叫莎拉的大象，在被装进车厢的过程中猝死，最后他们花费了27万美元，才避免被起诉。同时，玲玲马戏团的代表也承认了多起斑马逃脱事件，包括一起逃脱后的死亡案例，但他们表示无法保证类似事件不会再度发生。

在听证会上，玲玲马戏团的老虎训练员不光说漏了嘴，将象钩（大象皮肤比较厚，象钩是很锋利的东西，用来戳刺大象的敏感部位如耳朵等，造成疼痛，从身心上让它们屈服和服从命令）称作武器；此外还公然对棍子、刺杆、鞭子的实际用途撒谎，最后却又自打嘴巴承认刺杆是用来戳老虎的。

2017年1月，菲尔德娱乐公司对外表示，随着观众人数持续减少、营运成本高昂，他们决定结束旗下玲玲马戏团的巡演项目。事实上，人们都知道，他们作出这个决定的根本原因，是野生动物表演受到越来越多的批评。

为了促使马戏团结束野生动物表演项目，社会各界进行了多年的努力。

美国善待动物组织抵制玲玲马戏团的历史，前后已有36年。就马戏团问题，他们走访了美国农业部无数次，并向农业部提出了超过130次指控。

还有，当2006年纽约市“禁止马戏团使用野生动物表演法案”被提出后，许多市民就不断给议员打电话或者发邮件，敦促他们通过这个法案。而志愿者还长年坚持在马戏团外，高举反对野生动物表演的标语进行抗议。众多的名人也加入了反对野生动物表演的行列……

总之，越来越多的人在觉醒。到后来，玲玲马戏团所到之处，几乎都会有民众抗议，连一些小朋友都知道玲玲马戏团在虐待动物。

目前，洛杉矶市也在考虑实施和纽约相似的禁令。对于依然在虐待动物的马戏团而言，这个信号再清楚不过了，娱乐业的未来属于不利用动物的那一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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